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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规矩便是规矩,自古以来便有。”赵昱冷声言语:“你该问的是为什么别人都能遵循,你却不能?”

    他可以容忍她放肆、她穿衣大胆、她使性子,在他面前,她怎样都可以。

    但是南风馆那样乌糟的地方,他不许她再去。

    他已经退了很多步了,李蘅为什么半分不肯相让,只是不去那样的地方很难吗?

    “自古以来便有就是对的吗?那为什么它到现在还是规矩,而不是律法?”李蘅瞪着他,乌眸里好似燃着两簇小火苗:“什么狗屁规矩,什么男尊女卑,什么女子就要大门不出一门不迈?全都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用来奴役约束我们女子的。我为什么要听?你们怎么不定个规矩约束你们这些臭男人?让你们也不许出门,待在家里!”

    她苦赵昱这些规矩久矣,再看赵昱眼下这个死样子,冷着一张脸,语气也冷硬,整个人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,又臭又硬。

    她一时忍不住,将心底堆积多年的怨气全发泄出来了。

    经过昨夜的事,她还以为赵昱开窍了,结果是她自作多情。赵昱还是和从前一样,死榆木脑袋,臭古板!

    “无须规矩,我自会洁身自好,遵循礼法。”赵昱冷冷地回她。

    “你自己无趣,就必须谁都要学你,谁都要和你一样无趣吗?”李蘅抬着下巴,毫不客气地反问他:“人家还有夫君给妻子描眉的,夫君给亲自绾发的,你怎么不跟别人学一学?你是天老爷吗?每个人都要和你一样?”

    瞧着赵昱那张铁青的脸,她心里反而痛快。凭什么她要按照赵昱的意思来?

    自从嫁给赵昱后,夫妻三年多,时至今日哪怕闹着和离,她也没有在赵昱面前这样讲过话。今日真是出气了。

    就算赵昱帮她查爹的事情,那也不是赵昱管束她的理由。她感激他,不代表她愿意被他约束,这是两回事。

    赵昱乌浓的眸底有愠怒之色:“李蘅,你简直不可理喻!”

    “你才不可理喻,你全家都不可理喻!”李蘅拿起枕头砸他:“和离,现在就和离!我早就受不了你了,在床上都玩不出第一个花样来。如今更是一要就‘不行、不可以’,我要你也没作用!”

    这臭遭瘟的赵昱,还敢凶她,她一刻都忍不了他了。爹的事情,不要他查了。她自己查。

    “李蘅,你!”赵昱铁青的脸色一下涨红,胸膛连连起伏,一时被她气到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她,她怎么能将这种话宣之于口?

    “你什么你?”李蘅冷笑:“被我戳到痛处了,恼羞成怒了?等你再娶,我送你几十册避火图做新婚贺礼,你好好学一学,也省得委屈了你的新妻子。”

    打定主意不要赵昱管爹的事情之后,她说话更毫无顾忌。

    她本就不是什么软弱之人。其实,从恢复梁国公之女的身份之后,她性子已然收敛了许多。但就算再收敛,本性也还是在的。

    再加上她心里本就有

    怨气,赵昱不肯相让又激怒了她,她一时便不管不顾了。

    赵昱叫她气得眼尾绯红,冷着脸下床疾步往外走。

    “你走什么?把和离书签了!”李蘅抓起枕头砸向他。

    赵昱不理她,手握成拳,骨节一片苍白,大步跨出门槛去了。

    “癔症!”李蘅还不解气,朝着门那处骂道:“死古板!真讨厌!”

    瞧见床头赵昱留下的书,她拿起来便扔到了地上。尤觉不解气,遂下来套了鞋,站在那书上跺了几脚泄愤。

    赵昱回来取书。

    李蘅听闻脚步声,不由抬起头来,一人四目相对。

    她发丝凌乱披散,透亮的乌眸里含着怒气,头顶毛茸茸的,因为生气小脸泛着一层粉,好像一只被人惹怒的小兽。

    赵昱顿了片刻,垂下眸子,眼神落在她绣着并蒂莲的绣鞋上。

    李蘅也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书。她下意识从书上下来,往后退了一步,顿了一下,她抬眸无惧地看着赵昱。她有什么好怕的?

    赵昱走过去,俯身捡起地上的书册,拍了拍上面的尘土,一言不发地又转身往外走。

    “赵昱。”李蘅叫他。

    赵昱停住步伐,没有回头。

    “咱们这样也没什么意思,把和离书签了吧。”

    她看着赵昱的背影,语气平静下来,眼圈有些红了。要是说不心酸,也是不可能的,毕竟过了这么几年,不会一点感情没有。

    但他们这样,分开更好。

    赵昱立了片刻,没有回她,径直离去了。

    李蘅气闷地站在屋子当中。

    “姑娘。”春妍快步进来了,回头看了一眼,捡起地上的枕头小心地询问她:“您和侯爷吵架了?”

    她和子舒在外面,隐约听到姑娘声音很大,但听不清说了什么。不过一会儿之后,侯爷就出去了。

    虽然侯爷向来喜怒不形于色,可到底才从房中出去,她还是从侯爷脸上窥见了一丝怒气。

    “是他先招惹我的。”

    李蘅怒气难消,在桌边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是因为姑娘昨日和长公主去西洲馆的事吧?”春妍问着话,取了衣裳来:“姑娘先穿上衣裳,天冷下来了,这样容易受凉的。”

    李蘅起身张开双臂,由她伺候着穿衣,口中道:“不就是因为那件事?他什么样谁不知道,他当然忍不了。不过我又岂会惯着他?”

    她怒火下去了一些,但说起赵昱,语气还是很不好。

    春妍看看她道:“姑娘不是想让侯爷帮您查国公爷的事吗?您还是要忍着些。”

    “我才不忍,我也不用他了。”李蘅低头,和她一起整理着自己的裙摆:“我自己查。”

    她已经有思路了。

    这件事情,也不一定非要从兴国公府和广阳王府下手,还有别的路,或许她可以自己试一试。

    “会不会太危险了?”春妍担心地看她。

    “危不

    危险的,我也不能靠他一辈子。”李蘅垂下长睫,咬咬牙下定了决心。

    靠谁都不如靠自己,没有人比自己更可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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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*

    赵昱出了春山院,疾步往外走。

    子舒和子雅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赵昱眼前都是李蘅恼怒的脸,还有她骂他……那些话,一直萦绕在耳边。

    他是鲜少有情绪的人,话都很少,更莫要说与人争吵。今日真叫李蘅气得失智,竟和她吵起来了。

    即使离开了梁国公府,那团郁气也已然淤积在心中,闷得透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他一路策马疾驰,回了武安侯府,进到书房,关上了门。

    他进去好一会儿,子舒和子雅才跟着回来了,两人同样也是策马,却怎么也追不上他。

    “侯爷怎么了?”子雅靠在廊下的柱子上,稀奇地朝子舒道:“我怎么看,侯爷好像生气了?是不是侯夫人惹他了?”

    在春山院的时候,子舒和春妍守在外间,他则守在门外,并没有听到李蘅和赵昱争吵,所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但这么些年跟着侯爷,他还没有见侯爷哪次有这么激烈的情绪过,忍不住想和子舒议论议论。

    “闭嘴。”子舒皱眉呵斥他:“侯爷岂是你能置喙的?”

    子雅撇了撇唇:“我又没说什么,我也是关心侯爷。”

    “少强词夺理……”子舒还要训斥他,书房的门忽然开了。

    两个人不由都站直了身子,转而朝着赵昱行礼。

    “侯爷。”

    赵昱站在门内,神色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淡漠,乌浓的眸子也是古井无波:“兴国公府的林抚成,在哪里当差?”

    “林抚成?”子雅看向子舒:“是不是兴国公嫡长子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子舒想了想朝赵昱道:“属下记得,林抚成在东营当差,担的是参军之职。”

    之前因为要查梁国公的事,他们将整个兴国公府和广阳王府的人都大致查了一遍。

    林抚成兴国公府的继承人,他自然记得林抚成的职务。

    “去查他在军中可有什么错处。”赵昱吩咐一句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子舒低头应了。

    他转头正要吩咐子雅去带人来。

    赵昱忽然又开口了:“不必了。”

    子舒和子雅都不由转头看他。

    他们家侯爷向来言出必行,说话做事从无反悔之时,今日竟然才说出口的话,就收回去了?

    两人都很惊诧。

    “去请卢建成来。”赵昱淡淡吩咐。

    子雅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卢建成和方学忠一样,都是侯爷的副将。

    侯爷自从凯旋之后,在朝中任了吏部尚书。方学忠进了禁军处当差,侯爷和他偶尔还有往来。

    卢建成则在东营带兵守护皇城,手底下好几万兵马。

    侯爷大概是为了避嫌,并不和卢建忠有什么往来。今日这是为了要查林抚成

    ,打算直接问卢建成吗?

    “是。”子舒反应极快地应下了,又催了子雅一句:“还不快去?”

    其实,他心里所想得和子雅差不多,侯爷今日与平时太不相同了。

    不过,他身为属下,只管听命行事便可,不必多想。

    子雅应了一声,转身快步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赵昱敞着书房的门,坐回了书案前。

    捧起书案上那本被李蘅踩过的书,他抬手扶着额头,眉头皱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主子是头不舒服吗?”子舒瞧见了问他:“要不属下给你摁一摁?”

    “不必。”赵昱扶着额头,垂眸盯着面前的书册,半晌不语。

    “侯爷,卢大人来了。”子雅在门口禀报。

    赵昱放下手,坐直了身子:“进来。”

    “大将军。”卢建成进来对他拱手行礼。

    “卢副将不必客气,坐。”赵昱吩咐:“子舒,上茶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子舒应声去了。

    “侯爷近日可还安好?”卢建成笑着问候赵昱。

    他不像方学忠那样粗犷,生得瘦高,笑起来很和善。

    “一切尚好,卢副将也好?”赵昱看他。

    “多谢大将军关心。”卢建成很是开怀:“其实一直想来看看大将军,但是又怕大将军不方便,所以一直没有来,只能在心中记挂着。”

    元宸帝喜怒无常,他们身为武将,自然知道什么事该做,什么事不该做。

    结党营私自古以来都是上位者不愿意看到的。

    所以,赵昱避讳,他们也知道避讳。

    归京之后,从前一起并肩作战的同袍们,有好些人都没有再见过面了。

    “我知你们安好便可。”赵昱眸中有了几许温和:“若有困难,可以来侯府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卢建成感动:“我素来知道,大将军是面冷心热的。”

    赵昱摇摇头,不曾言语。

    他们曾经同生共死过,即便许久不见面,也没有陌生的感觉。

    子舒端着茶进了书房,将茶盏递给卢建成:“卢大人吃茶。”

    “可不要这么喊我。”卢建成接过茶盏,笑道:“都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好兄弟,没有那么生疏。对了,今日大将军喊我来,是有什么事?”

    他看向赵昱。

    赵昱望着他,径直问:“林抚成是否在你手下?”

    “侯爷说兴国公之子林抚成?”卢建成询问。

    赵昱颔首: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在的,在我手底下做参将。”卢建成好奇:“侯爷怎么想起问他?”

    赵昱沉吟道:“他为人如何?”

    卢建成想了想:“林抚成这个人,不熟悉的时候看起来倒是挺好的。相处得久了,便可发现他有些伪善,且颇为自负。而且,身为兴国公的儿子,他是有些傲慢的。不过,他做事还算勤勉,总的来说当差算是过得去,毕竟有国公之子的身份,对他的要求不能

    太高。比起那些纨绔子弟,还是好了不少的。”

    赵昱颔首:“你以为,他在东营当差可有错处?”

    卢建成愣了一下:“大将军是想要他有错处?还是没有?”

    他一时捉摸不透赵昱的心思。

    “你实话实说便可。”赵昱淡淡道。

    “要说错处,这些个做了官的,没几个揪不出错处,就看查不查了。”卢建成道:“林抚成的话,手底下好歹也有几千人,要说没有人讨好他,那是不可能的。再一个,他家中有练武场,武器什么的只怕不会自己预备。”

    子舒闻言,不由看赵昱。

    收受贿赂,私拿朝廷武器,这都是不小的罪。要是拿得多,砍头也是有可能的。

    赵昱默默听着,一时没有言语。

    卢建成看了子舒一眼,往赵昱那边凑了凑道:“大将军,我听说过一桩事,只是不知是真是假。”

    “何事?”赵昱抬头望他。

    卢建成压低声音道:“当初那一仗打完,传闻兴国公凯旋后,有几身甲胄没有上缴朝廷。属下也是道听途说,但这世上的事情,无风不起浪,或许是真的。大将军可以派人查一查。”

    赵昱点头:“多谢你。”

    “不客气。”卢建成笑道:“大将军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尽管和属下说,您救过属下的命,不说刀山火海,只要在属下能力范围之内,一定照办。”

    “暂时不必。”赵昱也知他的心意,朝他颔首。

    卢建成留下说了一会儿话,便起身告辞了。

    子舒这才朝着赵昱道:“侯爷,卢建成说兴国公私藏甲胄,不知是不是流言?”

    私藏甲胄,两身以上便是死罪。要是真的,兴国公未免太胆大了。

    “真有此事,林树蓬自然藏得隐秘,不会拿出来示人,想查出来也不易。”赵昱道:“让守在兴国公府那边的人盯紧一点便可。另外派人去查一下,林抚成是否如卢建成所言。明日早朝之前来禀报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子舒低头应了。

    *

    昨夜没有休息好,用过午饭吃,李蘅小憩了不到半个时辰,起身整理好衣裳和发髻。

    “走。”

    李蘅招呼春妍。

    “姑娘要去哪里?”春妍跟上来好奇地询问。

    李蘅含笑扫了她一眼:“去祖母那里一趟。”

    她眉目如画,桃花眸看人时天然带着几分情意,全然没了上午对赵昱发怒的样子,又恢复了一贯的娇艳生动。

    “姑娘,您真好看。”春妍忍不住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天天见,你还这样。”李蘅笑起来。

    “姑娘就是好看,奴婢天天看也看不腻。姑娘等一下。”春妍笑了,想起来回身去取了一件薄披风:“您披上这个,已经是冬日了,外面冷得很。”

    李蘅笑着披上披风,主仆一人一起往和福院去了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和福院。

    李老夫人也才午休起来,正坐在廊下晒太阳。

    婢女茜云拿着篦子,站在李老夫人身后,一下一下给她篦着斑白的发丝。

    “祖母。”李蘅进院子,甜甜地唤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嗯?”李老夫人闻声抬头,看到孙女进来,面上不由见了笑:“蘅儿来了,快来,坐在祖母这儿。”

    她说着往边上让了让,要将凳子让出一半来给李蘅。

    “不用,祖母,我不坐。”李蘅解了披风递给春妍,接过茜云手里的篦子:“我来吧。”

    茜云赶忙让到了一旁。

    李蘅便笑着,动作轻柔地给李老夫人篦着发。她看着祖母满头花白的发丝,莫名有些心酸。

    “这太阳晒得,人都没精神了。”李老夫人笑道:“你来了,我精神才好一些,可见这人家里,还是要多点孩子,多些个人气,才有精气神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以后就多来陪陪祖母。”李蘅笑着回她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李老夫人笑着应了:“祖母有你,有传甲,是天大的福气。”

    虽然,儿子儿媳都没有了。她能给她留下这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,也是万幸。

    尤其是李蘅,在兴国公府过着那样骄奢的生活,回来之后,竟还能适应梁国公的清贫,并且分毫不埋怨,真的极难得了。

    “我们有祖母,才是大福气呢。”李蘅侧过脑袋看她:“祖母,我昨日和益阳长公主去了一家南风馆玩乐了,您生不生气?”

    之前,她去这样的地方,是没有和祖母说过的。

    祖母也没有和她说过什么。

    今日,和赵昱那一番争吵过后,她自己也有反复回想思量,在这件事上面,她到底有没有错。

    她觉得自己是没错的。不知祖母是什么态度?其实这么问,就好像是在找祖母评理一般。

    “去南风馆啊?这有什么好生气的?”李老夫人笑了,不紧不慢道:“祖母年轻的时候啊,也去。爱美之心,人皆有之。那里面都是漂亮的小郎君,去看看见识见识有什么不好?前提是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,再就也没有什么了。”

    她说话时,满是沟壑的脸上含着笑意,仿佛想起了年轻时的美好时光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”李蘅迟疑了一下问:“祖母相信我不会和那些人胡来吗?”

    赵昱不让她去,无非就是怀疑这个。她想到就生气。

    赵昱以为她是什么人?

    “你在胡说什么?”李老夫人回头看她一眼:“我们家的孩子,哪里会那样?谁要是乱说,我可要打他的嘴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。”李蘅不由笑起来,心情大好,从后面搂着李老夫人的脖子:“祖母你真好。”

    她一直知道祖母很好,却没想到祖母竟然这么好,一大把年纪了,还这样开明,并且特别相信她。

    再看看古板的赵昱,连祖母都比不上。她跟着赵昱,还不如陪着祖母,给祖母养老送终呢。

    “瞧你。”李老夫人握着她的手:“这么

    大的人了,还像个孩子似的。”

    话虽是数落的,语气却是宠溺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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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蘅靠在她身上笑,又招呼道:“茜云,你来帮祖母绾一下发髻,我不会。”

    茜云应声上前。

    “你坐在这儿。”李老夫人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凳子招呼李蘅。

    李蘅笑着上前,靠着她坐了下来。祖孙一人挨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。

    李蘅觉得时机成熟了,这才假意好奇地问:“祖母,我听说兴国公和广阳王,当初都是我爹的手下?”

    她望着李老夫人,眸底藏着忐忑。不知道祖母愿不愿意提关于爹的事?

    “他们两个,确实是你爹的手下,你是听谁说的?”李老夫人转头看她。

    李蘅见祖母脸上含着笑意,并没有异样,这才松了口气道:“我也是无意中听他们闲聊时说起的。兴国公也就罢了,他是陛下的舅父。广阳王是我爹的手下,他还做了王爷。我就想,要是我爹在的话,咱们梁国公府应当也是梁王府了吧?”

    她借此将话题展开了。她想从李老夫人口中问出,当初追随爹的人,除了林树蓬和沈仁甫,还有没有别人?

    如果有,那么他们知不知道当初她爹失踪的真相?这些人就是她所想到的着手点。

    李老夫人笑起来:“你个小丫头,心思倒是不小。”

    “本来就是嘛,我爹能做大将军,让他们都归顺臣服,听我的指挥,那我爹自然比他们都厉害。”李蘅语气里有着骄傲。

    她小时候,就知道梁国公是大夏战神,她很崇敬梁国公,也敬佩那些保家卫国的铁血之人。

    所以,每每在筵席上遇见李传甲和当时还叫“李婳”的林婳,但凡有人讥讽挖苦他们,她都会出手相助。

    后来得知自己是梁国公的女儿之后,她是很欢喜的。在她心里,林树蓬原本就是比不过威名赫赫的梁国公。梁国公是大夏的大英雄。那个时候她只可惜,爹不在了,她没能见到过爹。

    其他的,她并没有什么遗憾。离开兴国公府对她来说,也没有什么可惜的。她的性子是这样,人家不喜欢她,她就不想留下来。

    “你说得也没错。”李老夫人笑道:“你爹当时领着大军和十几员副将,着实威风。”

    “十几员副将?”李蘅心里一跳,好奇道:“那就只有兴国公和广阳王两个人有名姓吗?其他的人,我为什么没有听过呀?他们是一个都不在上京了吗?”

    她想问的就是这些副将。

    李老夫人叹了口气:“当初,你爹在身死之前,可是率军歼灭了东岳十万大军,夺下数十座城池。你爹不在了,这功劳自然全由他们领了。兴国公当初领的功劳最多,其次就是广阳王。

    广阳王那个时候还不是王爷,他是后来到西地去打仗,立了功,回来又交了兵权,先帝一高兴,便给他封了异姓王。”

    李蘅点点头:“这个我大概知道。”

    那时候她还在兴国公府,心里眼里只有玩乐,从

    不想别的。

    但上京有什么大事,她还是会听说的。广阳王封王的事,她就记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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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其余的人,都散落到各地去了,几乎都在边关各地,这么多年也没听到消息。如今还在上京的,大概就只有一个邹祥安?”李老夫人有些感慨道:“那孩子,是个可怜的。回来之后先帝也赏了他,也给了他官做,他不知道为何,跟人起了几次冲突,后来家里媳妇和老母亲去山上上香,一下出了事。就剩下他带着一个儿子,官也不做了,父子俩就这么过了。”

    “邹祥安。”李蘅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间:“那他后来没有来瞧过祖母吗?是不是住得太远了,不方便过来?”

    她想打探邹祥安的住处。

    “住得也不算远,就在西城那边的一个巷子里。早的时候也来看过我几次,每次来都和我坐在一起抹眼泪,后来就不来了,大概是怕我想到伤心事吧。”李老夫人道:“那孩子后来染上了酗酒的毛病,如今如何了,我还真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她想起往事,语气里有了感慨。

    “这人和我爹差不多年纪吗?”李蘅尽量问得仔细一些,到时候打听起来也容易。

    “差不了几岁。”李老夫人想了想道:“他那儿子,和你还是同龄呢,也不知道娶媳妇了没有。要娶了妻子,还能过出个人家来,倘若没有,这父子俩可就可怜了。”

    她说着摇摇头,也是不忍心。

    “这可真是令人唏嘘。”李蘅道:“别人封王拜侯,他却守着一个儿子,独自过活。应该挺不容易的。”

    听起来,这里面好像有什么故事。

    兴国公和广阳王都不是善茬,邹祥安的遭遇,或许和他们脱不开干系?而且十几个副将,难道没有一个和爹交好的吗?为什么除了邹祥安,其余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探望祖母?这很不正常。爹当年失踪跟这些人很可能有极大的关联。

    “这世上的人呐,各有各的难处。”李老夫人笑道:“就好比你吧,武安侯夫人那是多少姑娘求之不得的位置?不说别人,单说一个林婳,就巴不得早些把你挤走了,好把位置让给她。你却不稀罕,反而烦恼得很。”

    她试探着孙女的口风。

    昨夜,赵昱留宿的事,她都知道。再听李蘅提去南风馆的事,她大概也能猜到,赵昱性子保守,李蘅却是个贪玩的,两个人必然是要争吵的。

    不过,她倒不觉得这两个孩子就不能在一起了。

    夫妻一人从两个不一样的家庭里面走出来,住到一起生活,彼此之间总有各种各样的不习惯。

    这就要看谁愿意让步了。

    从前是李蘅想着给兴国公府还养育之恩,所以苦苦隐忍,两人才没有爆发矛盾。

    如今,李蘅不忍了,两人谁肯让步,还没个定论,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呢。

    “那是因为她们只看到赵昱好看的皮囊,还有武安侯府泼天的富贵,根本不了解赵昱是什么样的死性子。”李蘅说起赵昱,语气里不由就带了几分不满:“

    好看的皮囊我自己就有。跟着他过那种日子,再泼天的富贵我也不稀罕,还不如在咱们自己家自在呢,我又何必跟他?”

    她嫌弃地抿着唇。

    “瞧瞧你这张伶俐的嘴哟。”李老夫人笑了:“再看看吧,实在不行就算了。”

    李蘅的事情,她都随李蘅自己的心意。

    但她私心里,还是想李蘅和赵昱和好的。如今,武安侯府已经太平了,赵昱的小妹和黄氏都不在武安侯府了,韩氏也在院子里不能出来了,李蘅回去日子好过的。

    唉,她照顾不了这两个孩子几年。

    赵昱别的不说,人品是极好的。赵昱能照顾好李蘅,也不会忘了李传甲。

    有赵昱在,她将来两眼一闭,也能放心。

    但她有千百个愿意,李蘅不愿意也无用,她不劝李蘅。左右,如今她这副身子还撑得住,就让这孩子再好好考量考量吧。

    她是有些看好他们的。不过,李蘅也不是没有机会遇到更好的。

    且行且看吧。

    李蘅陪着李老夫人用过晚饭之后,才起身离开了和福院。

    夕阳西下,李蘅带着春妍,主仆一人走在园子中,散步消食。

    “春妍。”李蘅放慢了步伐,思量着吩咐她:“你去吩咐一下,让他们去西城那边打听打听一个叫‘邹祥安’的人。这人爱酗酒,膝下有一子,和我差不多的年纪,打听到了之后先别声张,来告诉我便可。”

    如今,梁国公府里也有了十来个护院。虽然养着这些人,需要多花费不少银子,但李蘅觉得心安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春妍笑着答应了,又笑着道:“姑娘这样,好像一个发号施令的女将军!”

    “你少拍我的马屁了。”李蘅笑起来:“对了,你记得和他们说,多问问那些酒馆、酒坊之类的,看有没有人认识他。”

    邹祥安酗酒多年,最离不开的自然就是酒,打听酒馆、酒坊准没错。

    “是,等下姑娘回了院子,奴婢就去安排。”春妍一口应下,又道:“姑娘,您不如再买一个婢女吧?就只有奴婢一个人,奴婢不在您跟前的时候,有些不放心。”

    “自己家中有什么不放心的?”李蘅笑:“也是要买一个,你跟着我什么都要,太累了。”

    “奴婢不是嫌累……”春妍闻言着急了,皱着眉头连连摆手想要解释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李蘅笑着拍了拍她肩:“主要是我还想再开一家铺子,银子得算着点花,等以后挣了银子,再买也来得及。”

    “姑娘不误会奴婢就好。”春妍点点头:“奴婢什么都可以做,就是不放心姑娘。”

    “我懂。”李蘅笑了: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她缓缓往春山院方向走。

    春妍跟上去,看看左右小声道:“姑娘,您和侯爷吵架了,侯爷会不会已经将保护您的人撤走了?”

    她看着周围,也不像是有人守着的样子。

    但是平时,她也没有看到侯爷的人跟随在姑娘

    左右,半个人影都没看到过。

    她想不明白,这些人到底躲在什么地方。

    李蘅步伐顿了顿:“你倒是提醒我了。”

    既然已经和赵昱撕破了脸,当然不能再用他的人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春妍不解。

    “我要怎么才能见到陛下?”李蘅忽然转头问她。

    春妍愣了一下:“姑娘要见陛下?”

    她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陛下哪是谁说见就能见的?

    “祖母是太君,倒是可以面见圣上,但是我又不想惊动祖母……”李蘅皱眉思索着。

    春妍不敢打断她,这时候,她也帮不上什么忙,只能跟在后面默默地陪着她。

    “有了。”李蘅想到了,笑道:“我让雅箐带我进宫去,不就行了吗?”

    她心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,兴国公想杀她,她偏要让兴国公来保护她。

    “姑娘去见陛下,不害怕吗?”春妍有点担心。

    “害怕也要见。”李蘅下定了决心:“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他。”

    她还在兴国公府的时候,元宸帝是她的表哥,莫要说见面,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是有的。

    但她和元宸帝并不熟悉。

    如今时过境迁,对方又从皇子变成了皇帝,不知见了面会如何?

    不管如何,这一趟她必须走。

    这世上,除了祖母和传甲,没有人靠得住。祖母年迈,传甲年幼,眼下她只能靠自己。

    想清楚之后,她回春山院沐浴过便睡下了。

    昨夜没睡好,今日中午也没睡多久,早些休息,养好精神明日进宫去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初冬的清晨,风里已经有了寒意,刮在人脸上冷冷的。

    长公主府门口,李蘅下了马车,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战。

    “李姑娘这样早,我们公主殿下才起来呢。”

    刘雅箐得了消息,派跟前得力的万嬷嬷迎到门口来了。

    “万嬷嬷。”李蘅招呼了她,笑着道:“我昨夜睡得早。”

    “快随奴婢进去,外面冷得很。”万嬷嬷在前面引路。

    屋子里。

    刘雅箐正慵懒地靠在软榻上,伸出一只手给面前的男子。

    那男子身形高大,面如冠玉,手里捏着帕子,仔细地替她擦拭着手上的水渍。

    李蘅扫了一眼那男子,唤道:“雅箐。”

    这男子她认得。

    是留在益阳长公主府时间最久的面首,叫谢鹤宁。

    算起来,他是比较得宠的了。

    这长公主府里无论有多少新的面首进来,无论刘雅箐出去玩多少趟,总还是隔几日就会喊谢鹤宁到跟前来伺候的。

    谢鹤宁也确实不错,为人跟他的名字一样,安安宁宁,不争不抢。

    “蘅儿。”刘雅箐看到她,不由欢喜,抽回手吩咐谢鹤宁道: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谢鹤宁转过

    身来,对上李蘅的目光,笑着朝她点了点头,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你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?”刘雅箐往边上挪了挪,将软塌让出一部分给李蘅。

    “睡得早便醒得早。”李蘅看看桌上:“你还没用早饭?”

    “才准备吃呢,一起啊。”刘雅箐招呼她。

    “我吃过了。”李蘅跟她在一起最自在,捏了一块点心在手中:“我吃一块这个。”

    “随意,你想吃什么就吃。”刘雅箐拿起筷子看她:“前日回去怎么弄的?赵昱是不是大发雷霆?”

    她说着,有些警觉地看了看外面:“他的人是不是跟着你呢?不会知道你到我这里了,等会又来抓你了吧?”

    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。

    “别笑了别笑了。”李蘅有点难堪地推了她一下:“我已经骂过他了,他被我气走了,不会再管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假的?”刘雅箐转头看她,又忍不住笑起来:“你不是说要用他吗?在我面前,你就别死要面子了吧?我又不会真笑你。”

    她看着李蘅,眼里都是笑意,摆明了不相信李蘅的话,觉得李蘅是死要面子硬撑呢。

    “我说的就是真的。”李蘅皱着脸:“你要是不信,你看他会不会来找我。我从未见过他像昨日那样生气过,这回肯定能断干净。”

    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刘雅箐解释,她和赵昱真的不可能了。她昨日可是将话都说绝了。赵昱也不可能会接受她这样爱玩乐的妻子。

    他们两个性子本来就是不合适的,分开最好。

    “看你说得像是真的。”刘雅箐打量着她的神色,好奇地问:“那你骂他什么了?能让他生气?你有本事啊你,快学给我听一听。”

    在她印象里,赵昱永远是八风不动面无表情的,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能够影响他。

    李蘅说赵昱生气,她是有些意外的。

    “我也没骂什么……”李蘅乌眸转了转:“就,就说他不可理喻,榆木疙瘩之类的。”

    她骂赵昱这些话,赵昱其实并没有怎么生气,是后面她说他在床上也没什么花样,总是“不行”,赵昱才生气的。

    这话可不好说给刘雅箐听。

    “就这些,也没什么啊,他本来就是这样,你骂得一点都不过分……”刘雅箐将信将疑地看她:“你真的只骂了这些?”

    赵昱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气到吧?

    “公主殿下,李姑娘。奴婢取了牛乳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刘雅箐贴身的婢女彩霞提着一罐子牛乳,从外面进来了。

    她放下手里的陶罐,拿过一只粉釉碗,将牛乳往外盛。

    “你也吃一盏。”刘雅箐示意李蘅。

    李蘅探头看了一眼:“那我要多加点糖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彩霞笑着应了,又朝刘雅箐道:“殿下,奴婢方才从外面进来,瞧见兴国公府的林大少爷被官兵抓起来了,装在囚车里,送往宫里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谁?”刘雅箐愣了一下:“你说林抚成?你没瞧错吧?”

    李蘅也不由看向彩霞。林抚成被抓起来了?前天不还耀武扬威地要她给他做妾室吗?她还没利用上他呢,怎么这就给抓起来了?

    彩霞放下手里装满牛乳的碗,又重新取了一只碗在手中,闻言道:“对,奴婢回来恰好瞧见了,听围观的人都在说,那是兴国公的嫡长子,奴婢特意挤到前面去看了,就是林大少爷。”

    林抚成是她家殿下的表哥,她不会看错的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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