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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起皮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热,很热,喉咙深处因为干渴而发痒,焰朵舔了舔干涩的嘴唇,晕湿的唇瓣很快就被热风吹干了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,似乎是有人抬起了他的脑袋,嘴边一凉,水就流进了嘴里,焰朵抬起头,主动去汲取水分。

    清凉的水流滋润了口腔,也唤醒了他迷糊的意识。

    红色的眸子睁开,就看到了一个全身裹满布条的人影。

    焰朵眨了眨眼睛,侧脸的疼痛让他的肌肉微微抽动,勉强扯开一个笑容,他哑着嗓子道:“中校,你在模仿木乃伊吗?”

    看到他醒来,莱啸的睫毛轻轻抖了抖,不动声色地举起水瓶子:“还喝吗?”

    焰朵:“喝。”

    双手抬起,焰朵的视线就被自己的左臂吸引了。

    新生的皮肉堪堪覆盖住骨头,颜色并不是原本的白色,而是淡淡的粉红色。

    莱啸瞥了一眼,解释道:“愈合剂的效果,等你皮肉重新长好了就会恢复。”

    焰朵新奇地瞧了瞧,接过瓶子,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,眼睛左右扫了一圈,他现在躺在一个石山后的阴影里,左右都是黄沙,不远处是几只大鸟的尸体。

    “都死了?”

    莱啸:“死了。”

    焰朵笑了笑,抬起粉粉嫩嫩的手臂道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莱啸:“反正都放过你两次了,不差再救你一次。”

    焰朵上下打量着她,除了脸,莱啸连头顶都缠上了布条,颜色深浅不一。

    “你没事?”

    莱啸站起身,她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军裤,运动内衣外面披着同样满是破洞的白衬衫,除了运动内衣,上半身果露的部位都均匀地裹着布条。

    她的体质不如焰朵,一瓶愈合剂对千疮百孔的身体来说,无异于杯水车薪,伤口愈合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,为了防止被光线二度灼伤和伤口感染,她就用布条把自己全副武装了起来。

    愈合剂就剩最后一管,不到万不得已,她是不会用的。

    莱啸轻描淡写地道:“我替你收拾了烂尾,你说呢?”

    焰朵的视线滑过布条,伤口中溢出的黄色液体和血液晕染在布条上,看起来很是刺眼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还有一管吗?”焰朵指了指莱啸的胸口。

    愈合剂那么大的东西,焰朵早就注意到了。

    莱啸:“还用不到。”

    焰朵抻了抻胳膊,从地上爬起身:“要是……”

    他想说:要是撑不住了,不用硬撑。

    话到了嘴边,他又咽了下去,笑着道:“我欠你的都还不完了。”

    莱啸:“用体力偿还吧。”

    焰朵:“哟,怎么个偿还法?”

    莱啸指着远处一片狼藉的军舰,说道:“干苦力。”

    焰朵的右手罩在眼睛上方,遥遥地望了一眼:“第一只鸟,是不是掉进去了?”

    莱啸点点头:“

    我去看过了,能用的东西不多了。”

    第一只鸟炸出的腐蚀雨,除了灼伤他俩,剩下的全都落进了军舰里,一点没浪费。

    他们好不容易找出来的食物和生活用品,几乎全都被浇融了。

    焰朵撇了撇嘴,对莱啸道:你歇着,我去看看。?_[(”

    莱啸没跟去,她钻进了石山里,躺了下来。

    虽然还能正常讲话,但她的思维明显比平时要迟钝,体温不断升高,这么热的天气下,她居然还觉得有点冷。

    焰朵回头看了她一会儿,挪动脚步,转身跑向了军舰。

    跳进深坑,避开鸟尸和腐蚀液,焰朵将能用的东西一点一点地运了出来。

    把东西放在军舰残骸的金属板上,焰朵将金属板前端穿了两个孔,把布条穿过孔里,拖了回来。

    听见声音,莱啸探出了头。

    焰朵现在右半张脸是白色,左半张脸是粉红色,看起来很像莱啸小时候吃过的一种泡泡糖,还是草莓味的。

    莱啸扫了一眼上面的东西,说道:“还有几瓶水?”

    焰朵把东西拖到石山边上:“八瓶水,十多袋营养液,还有你要的过滤网。”

    足足少了三分之二,这点分量,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。

    莱啸淡道:“一会把空瓶子和能接水的容器都翻出来,准备好接雪水。”

    焰朵拿过一只底部凹凸不平,边缘还被腐蚀液浇融了的金属锅,笑着道:“煮点东西吃?”

    莱啸当初从军舰里翻出来了两袋多谷米,没有锅,就一直没有动。

    用石块围成一个圈,把锅放了上去,虽然有点歪歪扭扭,但勉强能架住。

    焰朵:“我去找点东西来烧。”

    布条之类的肯定不能浪费,莱啸等了一会,就见焰朵把怪鸟的尸体拽了过来。他动作飞快地扯下四扇残破翅膀,掰成小块,塞到了锅下面,一个小爆炸,鸟毛就烧了起来。

    焰朵笑着道:“这怪鸟吐腐蚀液,肉估计不能吃,不过挺肥的,油可以烧火。”

    莱啸:“挺好,物尽其用。”

    焰朵动作非常麻利,把火烧起来后,他就把多谷米倒进了奇形怪状的锅里,添上水,等着锅烧开。

    焰朵时不时地往下面添点鸟毛,一只鸟很快就被他薅秃了。

    焰朵指着怪鸟腹部下的肉囊道:“这块不怕腐蚀雨,再下腐蚀雨的时候,用这只鸟堵洞口?”

    莱啸:“天气太热,可能没等到腐蚀雨,这鸟就开始腐烂了。”

    焰朵揪着鸟毛,忽地问道:“你那个东西没有多少了,怎么还给我用了?”

    莱啸裹满布条的双手垂在身前,轻声道:“如果可以,我真想把你的惨相拍下来给你本人瞧瞧。”

    焰朵笑了笑,脸颊半粉半白,还有一半的脑袋没有头发,看起来很是滑稽。

    “你对我动了恻隐之心?”

    莱啸:“鸟死了还能用毛烧火,你呢?全身就剩那半

    截毛了,没有多少利用价值,不如活着的价值高。”

    焰朵一点也不生气,站起身,拍了拍屁股道:“我去找点吃饭用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翻找了一圈,焰朵拿回来了两个残缺不全的碗,他们之前倒是找到了一些刀叉,可喝粥用不上。

    莱啸拿出叉子,在锅里搅了搅。

    许久之后,谷物的香气溢了出来,焰朵抽动了两下鼻尖。

    焰朵不怕烫,拿起锅,将两个怪模怪样的碗倒满,递给了莱啸一碗。

    吹了吹热气,莱啸捧着碗,沿着碗沿喝了一口,热乎乎的食物滑过喉头,谷香在唇齿间溢开,在这个遍地黄沙的鬼地方,倒是生出了点满足感。

    焰朵唏哩呼噜地灌进去大半碗,长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恭喜我们进入热食时代。”

    莱啸笑了笑,这一碗热食,可太不容易了。

    焰朵舔了舔嘴唇:“我想吃肉了,你说,湖泊边上的那两朵花,吃起来是什么味?”

    莱啸:“你是想吃里面的触|手,还是外面的花苞?”

    焰朵很认真地想了想,遗憾地道:“触|手上有刺,麻烦。花苞上又没多少肉……是没什么吃头。再来两只我们第一天看到的那种大鸟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吃完饭,莱啸钻进了石山里,没过一会儿,焰朵也挤了进来。

    莱啸睁开眼睛:“做什么?”

    焰朵毫无正形地道:“我一个人在外面太寂寞。”

    莱啸挑眉:“你可以在地上画格子跳,还可以用沙子堆城堡。”

    焰朵笑了笑,大大咧咧地往莱啸身边一趟,半截腿伸出洞外:“中校,你见过我这么大的孩子吗?”

    莱啸:“心理年龄与身体年龄并不成正比。”

    焰朵:“就算我是孩子,那我也是个粘人的孩子,不喜欢一个人玩。”

    莱啸:“阿姨可以赏你一拳,让你手动进入睡眠。”

    焰朵哈哈大笑,红色的眸中闪过流光,凝视了莱啸半晌,他慢慢地收起了笑容,低声道:“下次要是再遇到那种怪鸟……”

    莱啸看向他的眼睛,赤瞳在山洞里显得格外幽深。

    焰朵:“你就自己跑了吧。”

    莱啸看了他一会儿,说道:“你呢?”

    焰朵的视线转向洞顶,随意地道:“我总有办法,大不了同归于尽……不对,是玉石俱焚?总之,我的恢复力强,只要心脏和脑子没有全被融掉,总能恢复过来。你不一样,你有军队,有家人……你要是死了,有很多人会伤心。”

    莱啸:“你不是也有家人?”

    焰朵无所谓地勾勾嘴角:“血吼的亲情,不是你们说的那么回事。我母亲跟我说过,我要是找不到自己在乎的东西,早晚得横死街头,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。”

    焰朵母亲深知自家儿子这种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性格。

    他要是找不到打从心眼里在乎的东西,或者人的话,早晚得葬身在一场场的“豪赌”之中。

    知子莫若母,焰朵这个不要命的劲儿,他母亲再了解不过了。

    人在什么时候会惜命?就是在有了在乎的事物之后。

    有了牵挂,有了念想,自然就会有所收敛。

    只不过焰朵他妈没有想到,她儿子确实是有了在乎的人,不过情况不对……他没有更加惜命,而是彻底做好了当炮灰的准备……

    焰朵看向她,轻声道:“你活着,也是我想看到的。”说完这句,焰朵想了想,又补了一句:“最好……到时再给我唱首祭歌,就那首什么成长记就行。难听,但是还不赖。对了,你没给其他人唱过这首吧?”

    莱啸眉头微动,望着男人的侧脸,将胸口涌过的情绪压了回去,叹息般地说道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焰朵笑了,轻轻握住了她的手:“很好,那就这首了。”

    如果怪鸟再次飞来,她会独自逃跑吗?

    莱啸望着凹凸不平的洞顶,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她已经知道答案了。!<div class="exce"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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